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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藝高人膽大

兩名獵鷹神色愕然地瞪著面前這位英氣勃發的年輕公子,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人不是在前鋒弓弩營瞬間擊斃他們兩個同伴的少年將軍嗎?

當時他倆完全隱身在暗處,既沒有身藏利刃也沒有暗穿軟甲,所以弓弩營的軍將在搜身時並沒有發現異常,而那時軒轅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斃兩名挾持他的獵鷹,然後又空手入白刃,奪走了另外一名獵鷹的短劍,這一場景他們親眼得睹,至今想來仍歷歷在目,如何不讓他們心驚肉跳?

軒轅昭背著手冷冷一笑道:“你們隱藏的可夠深的啊。”

北方蠻漢模樣的獵鷹揚起手中的短劍,指著軒轅昭用番語顫聲問道:“你,你究竟是什麼人?”這兩傢伙都是黑白靺鞨的親傳弟子,正是宿衛三傑的師弟,在海東青的獵鷹裡也是數得著的厲害角色,此刻既便明知不是對方的敵人,總得知道人家的來歷吧,否則等下栽在誰手裡都不清楚,豈非死不冥目?

軒轅昭哪裡理會他這個,當即大喝一聲道:“少廢話,就地放下兵刃,然後束手就擒,我可以考慮饒你們不死!”

他此刻想的是,那個大酒糟鼻子韋大倫是否也是獵鷹,他們還有沒有其它同夥,另外,劉洛尤其是朱季夫與他們到底有什麼瓜葛,這裡面究竟暗藏著什麼驚天大陰謀,這些事情都得從他們嘴裡掘出來,是以軒轅昭吸取了上次的教訓,這次一定要捉活的!

假西域娘子輕蔑地一笑道:“你什麼時候聽說過海東青的獵鷹舉手投降的?”

他說這話的同時與北方蠻漢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這話說的一點都不差,黑白靺鞨網路這些人為海東青效力,最看中他們的一點就是不畏死,也就是所謂的死士,只要領取刺殺任務就沒打算活著回去。

軒轅昭從他們決絕的眼神中看出了死志,心中不由一凜,虜人忠心不貳視死如歸,著實不容小覷,將來逐虜中原之時肯定會碰到不少這樣的人,但是無論如何,今日得留下活口,否則又要前功盡棄了。

就在這時,兩名獵鷹突然異口同聲叱吒一聲,同時從左右兩側展開攻擊,分別劍指軒轅昭的咽喉和心臟等幾處要害,瞬息之間攻了一二十劍,而且招招都是殺著,由此可見黑白靺鞨的陰陽劍法確實不容小覷。

他們二人踏著相同的步法同進同退,配合得天衣無縫,其凌厲辛辣之攻勢銳不可擋。軒轅昭赤手空拳,只能輾轉騰挪四處躲閃,根本無遐施展空手入白刃之術,幾十個回合下來,軒轅昭立馬後悔了。

原來一交手他才知道,這兩人的功夫與宿衛三傑任意兩人均在伯仲之間,從他們攻擊的招式和步法路數來看,很有可能五個人師出同門,顯然與當初在弓弩營擊斃的那三個獵鷹截然不同,這兩人的功夫明顯比他們高出不止一籌,怪不得他們頃刻之間就斬殺了現場這麼多人。

當初軒轅昭手中握有削鐵如泥的玄鐵重劍,威懾之力至少平空增加三成以上,饒是如此,尚且被宿衛三傑逼得險象環生,如今赤手空拳想生擒他們兩個師弟,恐怕是痴人說夢了。

臨陣輕敵乃是兵家大忌,武林高手對決,輕敵無疑是在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軒轅昭自恃藝高人膽大,空著兩手就站到臺上,當下一交手腸子都悔青了,可是悔已晚矣!

其實細究起來,這也不能全怪軒轅昭。自從來到京師之後,頓感英雄無用武之地,到處碰壁,被人忽悠來忽悠去,十分憋氣窩火。在官場中他感覺自己就是個生瓜瓤子,經驗和心性欠缺得很,玩心眼耍手腕根本不是史遠道那種人的對手,只有一樣他還算比較自信,那就是苦練了十五年的功夫,今日在天子腳下皇城根兒,好不容易逮到施展拳腳找回自信的機會,哪知一出手便碰到兩個武功奇高的悍敵。

軒轅昭暗自叫苦不迭,兩名獵鷹就像兩頭猛獸一般,齊頭並進,左右開弓,很快便將他逼到臺角一側。他不斷避其鋒芒,逐步向後退去,不料退到最後一腳踏空,身子一趔趄險些掉下去,多虧鑲嵌在臺角邊上一根鐵桿大旗擋住了他的半個身子,這才沒有掉下去。

兩名獵鷹趁此機會同時從上至下分刺他的面門和腹部,這個時候軒轅昭已經沒有任何躲閃的餘地,眼看就要被刺中了。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軒轅昭突然一翻身落下高臺。

兩名獵鷹撲了個空,正在愣神之際,哪知軒轅昭其實並未真正掉下去,而是在落下去的瞬間,反手及時扣住了鐵桿大旗的根部,然後借反手之力從臺下突然飛身躍出,出其不意地狠踹了他們兩腳。

兩人冷不防之下被猝然踢中,立馬翻身向後倒去,與此同時,軒轅昭藉此空當,迅速兩臂抱起鐵桿大旗,隨即大喝一聲連根拔起!此刻軒轅昭手中有了這面鐵桿大旗,他就什麼都不怕了。

兩名獵鷹被突如其來的變化給整懵逼了,明明已經將他逼到絕路上了,怎麼轉眼之間就滿血復活了?不過這兩人從剛才的打鬥中獲得了越來越膨脹的自信,覺得這個曾經的少年將軍不過如此,並沒有想像中的厲害,你看,咱們不是把他打的上竄下跳嗎?

事實上軒轅昭剛才在兩個勁敵的圍攻之下,施展不出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又不能以血肉之軀與人家的冷兵器碰撞,只能採取閃躲的戰術,可以說沒有一丁點的攻擊性,當然也就沒有什麼威脅了,這就給了兩名獵鷹一種錯覺,覺得軒轅昭浪得虛名,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

如今軒轅昭手中有了這面鐵桿大旗,情況就完全不同了,說白了,至少他可以進攻了,只要能進攻就能構成一定的威脅。軒轅昭這次算是痛定思痛,再不敢麻癖大意了,他果斷扯掉白色大旗,只剩一條三尺長的鐵桿,正好與長劍一般長短,然後一刻都不遲疑,以杆代劍,出招就是第七重的凌雲劍法。

兩名獵鷹沒想到一根鐵桿也能發揮如此巨大的威力,立刻被鐵桿的鈍頭刺中了好幾處,鮮血直往外冒,好在只是輕傷並無大礙,只是讓人感覺不太爽而已。軒轅昭在盛怒之下,依然沒有一招斃命,他還是秉持初心準備捉活的。

這套第七重凌雲劍法第一遍使完之後,對方已經遍體鱗傷,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見血的,說是血人一點都不誇張,不過只是看著嚇人,其實並無大礙,軒轅昭的目的就是想嚇唬他們,最好讓他們肝膽皆裂,自己束手就擒。哪知這兩名獵鷹早就死志已決,不拼完最後一口氣決不罷休,於是打來打去彼此只是耗費體力和時間而已。

軒轅昭見這樣下去並雖長久之計,他擔心兩名獵鷹力竭之時會自殺,於是便立刻改變戰術,直擊兩人的四條臂膀,只要將他們的手臂廢了,自然就會棄劍不戰,而且還可以防止他們自殺,絕對兩全其美。

軒轅昭想到做到,立刻改劍法為棍法,直接猛擊其肩胛之處,令其迅速脫節斷骨。此時的兩名獵鷹已經完全沒有了還手之力,很快便被軒轅昭分別擊斷左右雙臂,軟軟的再也抬不起來,手中的短劍怎麼握都握不住,只能任其嘡啷落地。

兩人癱倒在地上相對而臥,看著彼此血染白袍的樣子,禁不住相視而笑。這兩人師出同門,又曾假扮男嫖女妓,不能說心有靈犀吧,至少一個眼神互相就能讀懂意思。

軒轅昭拄著旗杆喘著粗氣,這一番打鬥少說也有半個時辰,他的七重凌雲劍法已經使了三遍,若是在平常,早就將對手擊斃了,就是為了捉個活的錄個口供,害得他如今宛如大病一場,連抬腿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轉頭望向臺下,此刻場中空蕩蕩的一個活人都沒有,地上一片狼藉,幞頭方巾,書冊摺扇,還有許多跑掉的破鞋足衣,以及被踩踏得體無完膚的死屍,就算沒有經歷過剛才可怕的大亂局,只看一看眼下的場面就能想象出來有多麼慘烈和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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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昭感到十分納悶,發生這麼大的變故,對面就是仁和縣衙,怎麼一個公差捕役都沒出來瞅一眼,連錦安府到處可見的巡檢鋪兵也沒一個露頭的,這難道還是堂堂炎宋皇朝的京城嗎?他不曉得是不是朱季夫暗中下令不許官府插手此事,還是另有隱情,反正感到特別蹊蹺荒唐。

軒轅昭搖了搖頭,不管官差出於什麼考慮對此不管不問,這件事他得一管到底,等下恢復體力之後,先將這兩名獵鷹交到有司衙門詳加審問,看看這裡面究竟有沒有什麼驚天大陰謀。

不過他一回頭就傻眼了,只見兩名獵鷹腦袋後仰,嘴裡的鮮血不斷往外湧。軒轅昭大驚失色,趕緊挪著癱軟的雙腿移步過去,伸手去摸他們的脖頸脈搏,竟然一絲呼吸和脈象都沒有了,再一晃腦袋,軟塌塌的,好像從脖頸處斷掉了一樣。

軒轅昭十分納悶,他們手臂都已經被打殘了,怎麼可能將脖子弄斷的?

此時臺上臺下並無其它人,真是咄咄怪事,軒轅昭正在疑惑之際,突然看到他們彼此的右腳都在對方的胸部位置,而且各自的下巴烏青,死時的姿態都是頭部後仰。

他一下子明白了,這是兩個人同時出腳踢中對方的下巴,致使脖頸開斷而亡。軒轅昭仰天長嘆一聲,虜人有海東青這樣的死士組織,將會給他的復仇大業平添太多不確定性。

他正在仰頭暗自喟嘆,突然從北面梯臺上跑上來幾十名腰挎鑲玉金刀的錦衣府衛,緊跟著上來的是—位身穿八品服飾的年輕官員,最後押陣的竟然是陰魂不散的史遠道!

史遠道上來之後,衝著那名年輕官員低聲喝道:“先把那個活的監管起來!”那名文官大袖一揮,幾十名錦衣府衛立刻拔出腰刀,迅速形成一個包圍圈,將軒轅昭困在當中。

史遠道圍著兩名海東青獵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仔細端詳了好一陣子,最終確定這兩人是被掉了包,於是嘴角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冷笑,然後扒在那名年輕官員的耳邊低聲嘀咕了幾句。

那名年輕官員重重的點了點頭,突然指著軒轅昭厲聲喝問道:“你可是建康都統司前軍大營正將軒轅昭?”軒轅昭迷惑不解的望著他們,漠然地點了點頭。

那名年輕官員面若寒霜,從懷中掏出一枚金光閃閃的銅製令牌,朝軒轅昭面前一晃,然後冷冷喝道:“大膽軒轅昭!竟敢勾結北國刺客,謀害朝廷大臣,本軍巡使正式對你實施拘捕!來人啊,給刺客同謀案犯軒轅昭銬上枷鎖,立刻押送錦安府死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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