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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元旦朝會(三)

楊皇後的所謂大事,簡單來說,其實就是給小梁王谷截天昊送的一封信。

這是一封北朝廢太子谷截天淪寫給南朝皇帝的絕密信箋,此刻正緊緊地攥在慕陽公主的手心裡。

楊維山密使心腹把它從機速房搞出來之後,由於轅軒昭在都亭驛的防範十分縝密,始終沒有找到傳遞給小梁王的機會,眼看元旦大朝會就要開始了,如果再無計可使,便會坐失良機,一旦北朝使團順利安然的辭京回國,這就意味著小魯王的差事大功告成,此後距離入主東宮就不遠了。

這可是決定前途命運,乃至生死存亡的大事,無論如何不能坐以待斃。

最後還是史遠道想出個餿主意,由皇后娘娘派宮中女官出面,假借嚮慕陽公主饋贈禮物之機,偷偷將密箋藏在匣盒裡送過去。慕陽公主看到密箋之後,毋庸置疑,一定會轉交給小梁王,依照小梁王的脾氣秉性,如果不怒髮衝冠大鬧朝堂,他就不姓史。

這樣一來,既便事情敗露了,也沒人敢懷疑是皇后娘娘在從中作祟,到時候只要皇后娘娘一口咬定,從來沒有給慕陽公主饋贈過任何禮物,這樣的話,所有的罪名,全都一股腦扣在那名女官頭上,讓她當替死鬼去。

這個計劃乍一聽非常靠譜,可惜唯一的漏洞就是館伴副使轅軒昭。

這傢伙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旦被他瞅出破綻,到時候絕對是偷雞不著反賒把米。楊家人原本就有意用聯姻的方式拉籠轅軒昭,正好以此為藉口將他從小梁王身邊調開,這樣一來,可謂是巧奪天工,水道渠成。

他們料想的一點都不差,此時慕陽公主已經偷偷將密箋交給小梁王,並且咬著耳朵簡述了一下信中的內容。小梁王半信半疑,等到看完之後,果然氣得青筋暴起老高,鋼牙咬得咯嘣嘣亂響,當即一拳砸在面前的茶几上,只聽咔嚓一聲,楠木几案立馬散了架,上面的瓷器茶具瞬間滾碎一地。

看那樣子,如果不是極力在剋制自己,估計都能把這座煌煌大殿給點了。

小梁王之所以如此憤怒,原因不言自明。

他如今是北朝呼聲最高的新太子人選,換句話說就是未來的金源皇帝,廢太子谷截天淪居然與南朝勾搭連環,企圖以歸還中原為籌碼,請求南朝出兵助他奪得帝位,真是喪心病狂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南朝君臣暗地裡招兵買馬,遙相呼應,表面上聲稱並無北侵意向,南朝皇帝甚至以御筆作出書面承諾,如今看來,這一切都是假的,他們準備裡應外合伺機而動才是真的。

小梁王本來是抱著與南朝和睦共處的美好願望來的,此前雖然從臥底那裡證實了南朝擴軍備戰的事實,但還是想著犧牲本國的少許利益為代價,換取南北朝之間的永久和平,看來都是一廂情願,南朝壓根不在乎什麼兄弟之國,人家想要的是中原五十州。

當年千萬將士浴血奮戰打下來的肥沃中原,誰敢輕而易舉拱手讓人?這不是割不割肉的問題,這是要不要命的問題。

小梁王突然之間像變了人似的,嘴唇烏紫,雙拳緊攥,眼睛裡噴著熊熊烈焰,看樣子隨時都可能爆發驚人之舉。

小魯王見此情景,當即就嚇傻了,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大事,正在轉著圈子不知所措之際,一眼瞅見匆匆而至的轅軒昭,趕緊迎前幾步將他拉到揹人的地方。

轅軒昭甚是詫異,急忙問道:“魯王殿下,何故如此驚慌?”

他從坤寧宮大步流星趕回來,剛一走進左側的朵殿就感到裡面氣氛不對,每個人就像是根木頭樁子一樣杵著,尤其是小梁王,一張黑紅臉膛都快變成豬肝色了,是誰把他氣成這副模樣?

此刻小魯王仰著大傻臉緊張得手足無措,語無倫次道:“要出事了,要出大事了!昭帥,快想想辦法,快想想辦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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轅軒昭輕輕按住他的肩膀,十分冷靜道:“殿下莫慌,天塌不下來,慢慢說,究竟怎麼回事?”

小魯王望著他那雙自信而又堅定的眼神,像是吃了顆定心丸,這才斷斷續續將剛剛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轅軒昭聽完眉毛隨即猛的一挑,低聲喝問道:“你可看清楚了,小梁王真是看完一封信箋才大發雷霆之怒的?”

小魯王大嘴一張道:“千真萬確!昭帥,這個節骨眼上,小王可不敢亂說。”

轅軒昭瞪著眼睛思忖了一下,緊接著又問道:“你確定那封信箋是皇后娘娘派人送來的嗎?”

小魯王猶豫了一下才道:“小王是聽慕陽公主身邊的一個侍女說的,她親眼看見慕陽公主開啟皇后娘娘送的禮盒,從裡面拿出來那封信箋。”

如此說來,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轅軒昭在快速的思忖著,從小梁王的反應上來看,毋庸置疑,他看到的一定是北朝廢太子的密箋。這封不翼而飛的密箋果然是楊維山搞的鬼,他們的目的很明確,就是千方百計激怒小梁王,坐等小梁王把遞交國書的事情搞砸。這樣一來,小魯王身為館伴使自然難辭其咎,最終的結果就是陛下龍顏震怒,問責小魯王辦事不力,使其無緣東宮太子之位。

為了一己私利,不惜破壞兩國關係,這種卑鄙齷齪的行徑,他們老楊家人真是幹得出來。轅軒昭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中了楊槐花的調虎離山之計。

事實上,如果能早點發現端倪,或許可以想到避免事態惡化的辦法,如今已經行將就木,一切就都晚了。依照小梁王的性情,知道事情真相之後,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與其坐而待斃,不如未雨綢繆,提前做好最壞的打算。轅軒昭想到這裡,一把將小魯王推到一邊,自己則大步流星直奔正衙主殿而去。

此時主殿裡傳來莊重肅穆的絲竹管弦之樂,裡面不時挾雜著山呼萬歲之聲,顯而易見,文武百官朝賀當今天子的明堂大禮,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轅軒昭剛一走到大殿內門的門口,立馬就被兩名手持金瓜錘的寬衣天武給攔住了。

寬衣天武是名符其實的御前侍衛,也是來自於上三軍之首的殿前司,每個人都有萬夫不擋之勇,除了皇城司的親從官,他們算是距離皇帝最近的持械之人了。

轅軒昭雙拳一抱笑著說道:“兩位將軍,下官有急事需到殿內尋人,可否行個方便?”

其中一個又高又胖的寬衣天武睥睨了他一眼道:“這裡是隨便進的地方嗎?一邊候著去!”

轅軒昭是從四品的侍從高官,堂堂一路帥臣,可惜的很,在御前侍衛眼裡,還不如一個皇城司的親從官或者內侍省的小黃門說話好使。他們這些人自恃是皇帝的近身扈從,甚至連朝中大臣都不尿,更別說是地方官員了。

眼看就快輪到外番使臣進殿遞交國書了,如果不提前安排妥當,恐怕會誤了大事。可是著急也沒有用,這個地方誰敢隨便亂闖?鬧不好會被視作刺王殺駕的刺客當場擊斃。

就在他心急如焚之際,一個熟悉的身影忽然在眼前一晃。

轅軒昭靈機一動,趕緊快步攆了過去,輕輕在那人後背上拍了一下,那人回頭一看是他,咧嘴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元朗老弟啊!”

轅軒昭微微一笑道:“韓大哥,別來無恙?”

這個人正是皇城司提點官韓平胄。現如今他以帶御器械的身份兼任知閣門事,可以自由出入宮禁殿宇之所,轅軒昭盯上他算是找對人了。

韓平胄忽然搖著手道:“錯了錯了!以後咱們可不敢再以兄弟相稱了,你得管我叫聲三叔呢!”

轅軒昭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韓元熙是他的親侄女,先生已經和韓家定了婚約,這樣論起來,韓平胄憑空就長了自己一輩,當真令人氣結,不過,這個時候沒時間跟他掰扯這個,還是說正事要緊。

韓平胄聽完他的請求,二話沒說,徑直往主殿裡走去。

那兩名對峙而立的寬衣天武見到韓平胄走過來,立馬啪的一下雙腳併攏,腰背挺的硬直,與此同時,緩慢地將手中的金瓜錘上下移動了兩下,以示恭敬之意。大官不如現管,韓平胄雖然只是一個區區五品官員,卻對御前侍衛有監督節制之權,寬衣天武自然不敢對他怠慢了。

時間不大,從主殿裡面走出來一位清瘦官員,此人頭戴六梁進賢冠,身穿紫金魚服,手裡捧著一枚玉笏。轅軒昭一見之下,趕緊趨步迎了上去。

兩人走到背人的地方,清瘦官員皺著眉頭問道:“元朗,什麼急事,非要這個時候說?”

轅軒昭忙道:“先生!樞密院失竊的那封密箋,如今已經透過宮中女官送到了小梁王手上。”

這個清瘦官員正是當朝參知政事葉正途。

葉正途一聽,立馬瞪起吊斜眼低聲喝問道:“真是楊維山幹的?”

起初轅軒昭對楊維山表示懷疑,被葉正途非常武斷的給否定了,如今看來,他確實是低估了楊家人日漸膨脹的私慾。

轅軒昭用力點了點頭,這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了,根本無需多言解釋。

葉正途抬眼望著頭頂雕樑畫棟藻井,沉思了半晌才緩緩問道:“你有何打算?”

轅軒昭突然雙目如電果斷說道:“一不做二不休!”

此言一出,葉正途瘦弱的身子微微一震,看得出來他明白轅軒昭的意思,也知道那樣做的後果。

片刻之後,轅軒昭見葉正途仍在猶豫之中,繼續說道:“先生,情勢危急,倘若北朝得知詳情,後果不堪設想,不如快刀斬亂麻!等會在遞交國書的時候,一旦小梁王有非常之舉,先生可見機行事。”

轅軒昭說完之後,葉正途緩緩低下高昂的頭顱,嘆了口氣道:“你這可是下下之策啊!不過,事已至此,恐怕只能按你說的做了。”

他說完之後,再沒有看轅軒昭一眼,轉身徑直朝主殿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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