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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漏網之魚

亥正時分,喧鬧了一天的都市總算沉寂下來,街面上人跡寥寥,燈影綽綽。

賈懷道領著十名激進儒生,敲開平素裡相熟的一家裁縫大鋪,每人換上一身普通都人穿的百姓服飾,然後準備了一些簡易的搞事道具,這才套上一輛用於採買大宗布料的雙轅馬車,直奔艮山門而去。

北朝使團下塌的望京驛館,就位於艮山門郊外的三十裡鋪,明日辰正時分,館伴正副使將出城迎接北朝使團,並與護送使團來京的接伴使辦理交接手續。

賈懷道早就從史遠道嘴裡得到以上確切訊息,可惜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數千國子監生全部被圍堵在高牆之內,如今滿打滿算只混出來十一個人,明日北朝使團入城之後,估計還沒等他們嚎叫兩嗓子,就被巡檢鋪兵給逮起來了,看來在京城之內是翻不起什麼大浪了,不如跑到城外尋找搞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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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往年慣例,屆時官府會提前組織一些城中百姓湊個人頭,跟隨禮部儀仗隊到城外列隊迎接外邦使團,他們十一個人正好可以趁機混水摸魚。

毋庸置疑,在城外搞事情有一個大大的好處,那就是山林茂密,四野空曠,搞完事情可以直接撒丫子作鳥獸散,一溜煙就能跑個無影無蹤。

賈懷道對這個突然靈機一動想出來的妙計非常滿意,是以迫不急待驅車趕去,可是等到他們快到艮山門的時候,一下子就傻眼了。

此處屬於是京城的大西北角,遠離都市繁盛之地,白天尚且人跡寥寥,到了晚上更是黑燈瞎火,萬籟俱寂,遠遠望去,僅有一個地方尚留著一絲亮光。看這個樣子,今晚恐怕要露宿荒野了。

賈懷道當即有點懊悔,隨即用力拍了一下腦門。

其實他們真該在城中尋個客棧住上一宿,等天亮之後早點趕過來也就是了,橫豎不過半個時辰的車程。可是既然來了,總不能調頭回去吧,驅車到有亮光的地方瞅上一眼,運氣好的話,興許能碰上個打尖住店的客棧。

只能說他們的運氣確乎不錯,那個有亮光的地方正是艮山門附近唯一的客棧。

不過店家因為生意冷清,早早就熄燈睡下了。那絲亮光其實是來自二層閣樓上的客舍,入住此間的客人是個黃花大閨女。她睡到半夜突然被噩夢驚醒,當下再也睡不著了,乾脆燃起蠟燭,準備獨自枯守漫漫長夜,沒想到卻成了夜行人的指路燈塔。

雙轅馬車停穩之後,賈懷道提溜著一盞調撥得透亮的馬燈,上前用力拍打著客棧小院的大門。

亮燈的那間客舍正好對準院門,院外啪啪啪的拍門聲沒有吵醒店家,倒是驚動了那位失眠的黃花大閨女。

深更半夜的,誰在外面敲門?

她很好奇的拉開兩扇小軒窗,然後伸頭俯視,不看則已,一看當時就啊了一聲,隨即脫口而出問道:“外面站著的可是賈大人?”

清脆的嗓音突然從天而降,瞬間鑽進賈懷道的耳朵裡,他立馬抬起頭,愣怔了約有兩三個彈指,這才嘴張了張,無比驚愕的吐出來三個字:墨姑娘?

這個失眠的黃花大閨女正是墨元瑛,她和賈懷道算是老熟人了。

一年前轅軒昭因夜襲九侯堡被羈押之後,墨元瑛等人為了躲避州府禁兵的搜捕,在銘山私鑄基地藏匿了將近兩個月,在那段日子裡,幾乎每隔兩三天,賈懷道都會半夜偷偷進山給她們帶食物或者訊息。

正因為如此,兩人相對比較熟識,加之墨元瑛的嗓音清脆乾淨,辯識度極高,是以賈懷道只聞其音便知其人。

墨元瑛穿好衣裳,稍微攏了攏鬆散的髮髻,這才下樓幫忙喚醒店家。

聞聽院外來了很多客人,睡得迷迷糊糊的店家,剛開始還有點不大相信,開啟大門之後,當即樂得嘴都合不攏,心不迭的招呼客人入住。

墨元瑛早就聽轅軒昭說起過,賈懷道補了國子監丞的缺,省去三任六考的九年磨勘,由選人搖身一變成為京官,可是今晚一見之下,無論是衣著打扮還是行跡舉止,禁不住讓人疑竇叢生。

首先這身土布葛衣就讓她頗為奇怪。按理說一個國子監丞,就算不穿寬袍官衣,錦繡華服,作為讀書人,至少得弄身儒雅一點的士子服飾吧,把自已打扮成下里巴人的樣子,不是有鬼,就是有病。

其次是那些與賈懷道同來的年輕後生,雖然同樣穿著土布葛衣,不過一打眼就能看出來,根本就不是普通百姓,除了說話有一些書卷氣之外,更多的則像是餓了兩天的狼狗,一個個眼睛裡冒著綠光,好似手一鬆就能竄出去咬人似的。

最讓她感到奇怪的是,這些人手裡都拿著一根五尺長短的竹杆,竹杆的一頭,緊緊纏著兩三尺寬的布條,不知道是幹什麼使的,總而言之一切都很可疑。

賈懷道被墨元瑛質疑的目光盯得渾身發毛,他只好尷尬一笑,然後問道:“墨姑娘,你應該是和撫帥大人一起入京的吧,怎麼會在荒郊野外下塌啊?”

墨元瑛聽了這話,不禁莞爾一笑,老賈這個人看似其貌不揚,其實蠻有心機的,他率先提出質疑,這是想變被動為主動了。

“家父的衣冠冢就在城外的漏澤園,今日恰巧是家父的忌日,我來給他老人家送點兒紙錢。”

墨雲奎的忌日其實是在八月份,墨元瑛之所以這麼說,只是想讓這套說辭看上去更加合理一些。她可不想讓一個外人知道,這是自已負氣之後的結果。

賈懷道啊了一聲忙道:“原來是令尊大人的忌日!賈某理當到墳前焚香祭拜,可惜晚來一步,還望墨姑娘見諒。”

墨元瑛明知道這只是客套話兒,心中一暖,微微頓首道:“多謝賈大人美意。”

賈懷道伸頭望了一下外面烏漆墨黑的夜空,然後起身道:“墨姑娘,你勞累了一整天,時辰不早了,還是早點回屋歇息吧。”

種種跡象表明,他們一行十一人深更半夜跑到艮山門,十有**是有什麼事兒,連一句解釋都沒有就想溜走,哪怎麼能行?

墨元瑛微笑著問道:“賈大人,咱們算是老熟人了,你們這是有什麼事吧?”

賈懷道聽了這話,只得把已經邁出去的一條腿,硬生生的給收了回來。

現如今轅軒昭在朝中炙手可熱,如日中天,而這位墨姑娘既是他的師妹,更是他的紅粉知已,她在轅軒昭面前,說一句頂別人一萬句,一般人爭相巴結,賈懷道這麼聰明的人,自然不會輕易得罪她了。

只聽賈懷道乾笑一聲道:“墨姑娘可能有所不知,北朝小梁王和河南統軍使已經到了城外,明日辰時將在艮山門舉行入城儀式,各部官署衙門都得派人參加,我們十一人代表國子監湊個人頭,說白了就是例行公事而已。”

他知道墨元瑛不通官場庶務,當即信口編了一套瞎話,而且故意輕描淡寫,避重就輕,把這次早有預謀的行動說成是例行公事。

事實上墨元瑛根本沒心思細究真偽,當她聽道“河南統軍使”五個字的時候,突然嬌軀一震,立馬陷入極度驚喜之中。

此前轅軒昭初到墨堂之時,曾詳細講述過其父墨雲奎以及四位師叔在北國殉難之事,墨元瑛無比清晰的記得,他們的葬身之地正是河南統軍府,罪魁禍首就是虜人的河南統軍使!

俗話說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身為江湖兒女的墨元瑛,更是無時無刻不想著手刃仇人,如今仇人居然近在咫尺,這讓她頃刻之間激動得難以自持。

她迅速摸了一遍腰部,可惜得很,那裡除了懸掛著一枚六寸長短的匕首之外,空蕩蕩的一無所有。她當即暗叫一聲,遭了!一直隨身攜帶的那柄玄鐵重劍落在都亭驛了。

在此之前,墨元瑛一直把它當成自已的護身符,須臾不離其身。如此珍愛有加,不全是傳家名劍之故,更重要的是轅軒昭親手所贈,這柄寶劍對於她來說,所蘊含的象徵意義非比尋常。

這麼重要的信物,一下子忘個一乾二淨,而且直到此時此刻才想起來,由此可見,突如其來的韓元熙,當時徹底打亂了墨元瑛的方寸,讓她腦子一熱,空著兩手就跑了出來。

此時此刻,墨元瑛用力咬住紅唇,目光中噴射著復仇的火焰,兩隻空拳頭攥得緊緊的,半晌沒有說過一句話,一直若有所思的呆在原地。

明日迎駕的儀衛安防肯定戒備森嚴,現如今沒有玄鐵重劍在手,如何才能衝破重重安防,輕而易舉的砍下仇人的腦袋,這是她當下最關心的問題。

墨元瑛突然之間變得神經兮兮的,賈懷道受其影響莫名其妙緊張起來,猶豫了好大一陣子,這才小心翼翼地伸著脖子探問道:“墨姑娘,明日出城迎駕,莫非有什麼不妥之處嗎?”

其實賈懷道擔心的是,如果墨元瑛看出破綻,發現他們深夜驅車前來的目的,竟是為了在明日的迎駕儀式上伺機搞事情,以她和轅軒昭的私人關系,一定會提前告密。那樣的話,他們就徹底前功盡棄了。

墨元瑛聽了他的問話,這才如夢方醒,於是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賈大人,出城迎駕能有什麼不妥?明日肯定是難得一見的大場面,適才我一直在琢磨,要是能跟著你們去看看熱鬧就好了。”

賈懷道聞聽此言,一顆懸著的心才算放下來,當即半開玩笑的恭維道:“墨姑娘要親自捧場?嘖嘖,北朝使節得多大面子啊!別的不說,明天你要是突然露面,撫帥大人一定會感到驚喜。”

墨元瑛聽了這話,暗自嘆了口氣,恐怕不是驚喜,而是驚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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