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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界河鏖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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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昭站在碼頭舉目遠眺,他望見河對岸停著一艘體形巨大的兵船,船上有一杆高聳入雲的大纛。不用問,嶽鍾麟和畢宗卿一定每日在那艘兵船上翹首以盼,期待他凱旋而歸。他正在凝神遐思,忽然耳邊一熱,原來是慕陽公主正貼在他腮邊說悄悄話:“元朗表兄,自從第一眼看見你,我就猜出來你是大姨母的兒子了。那晚你和呂姨母說的話,我全都聽到了,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和任何人說的!”

軒轅昭聽罷心中一震,本以為她只是個稚氣未脫的純情少女,沒想到卻是個暗藏心機的成熟姑娘,她既然自已主動說出來這些,應該不會暗中行告密之事,因此呂姑母的真實身份相對還是安全的。想到這裡,軒轅昭盯著她那含笑清澈的雙眸,重重的點了點頭,與此同時,兩人十指相扣的更加緊密了。

這幾日兩人朝夕相處,已經心有靈犀一點通。他知道就要分手了,慕陽公主心裡一定有些捨不得,但是目前他們一個是綁架者,一個是人質,畢竟是非同尋常的敵對關係,紇石烈子武和三個宮廷侍衛就在十米開外的岸上,虎視眈眈的瞪著他們,不可能做出太出格的友善舉動。

就在他們暗中纏綿之時,站在岸上的紇石烈子武,突然莫名其妙地吹了一聲口哨,一艘通體紅色的舫船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飛快的駛向渡口碼頭。這艘舫船是紇石烈子武昨晚安排好的,五十名全副武裝的弓弩神射手早已埋伏在船底的暗倉裡,只待軒轅昭離開慕陽公主跳上船,他們便會萬箭齊發把他射成刺蝟。

紇石烈子武大手一指紅色舫船,大聲說道:“軒轅元朗,我給你準備好了一艘客使船送你過河。本帥已經信守承諾,將你從汴京安全送達界河渡口,現在你可以放了慕陽公主了吧?”

車伕呂瑛娘牽引著兩匹轅馬,正從碼頭盡處轉彎調頭回去,聽到紇石烈子武在岸上大聲喊話,忽然在離軒轅昭幾步遠的地方停住了。

軒轅昭搖了搖頭道:“紇石烈,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兵者詭道,我怎麼知道你的客使船裡有沒有藏著弓弩手?看到對面那艘巨無霸沒有?那就是我的兵船,我還是坐它回去比較妥當。你放心,等我的兵船一到,立馬放了慕陽公主,決不食言。”紇石烈子武這種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雕蟲小技,如何能瞞過精通韜略的軒轅昭?他不用腦子都能想到船倉裡有埋伏。

精心佈置的殺局,卻被人家一眼就看穿了,紇石烈子武聽了這話,臉都變成豬肝色了,禁不住氣急敗壞的怒吼道:“軒轅元朗,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趕快放了慕陽公主,否則本帥讓你萬箭穿心,死無葬身之地!”

軒轅昭冷冷一笑,你要是君子,北虜豈不成了上善之國?他伸手解下背後的褡褳,放在地上在裡面摸索了半天,終於摸出來一個穿著紅細繩的銅哨子。他站直了身子,把哨笛放在嘴裡嘟嘟嘟吹了幾下,三長兩短,響徹雲霄!這是軒轅昭和嶽畢二人事先約定好的暗號,只要聽到這個哨聲,他們很快就會帶人趕來接應。果不其然,片刻之後,對面那艘巨無霸兵船就開始蠢蠢欲動起來了。

軒轅昭正想彎腰撿起地上的褡褳,不料就在這時,呂瑛娘突然從南面跑了過來,一腳踢飛了褡褳!裡面裝著金源皇帝御批奏疏的褡褳,就這樣晃晃悠悠地飛到紇石烈子武和三個侍衛的面前,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雙方都愣了幾個彈指,等到大家都反應過來之後,一起撲向了那條褡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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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條褡褳距離紇石烈子武只有一步之遙,等到軒轅昭飛身趕到之時,紇石烈子武已經劈手撿了起來,迅速退到了三個侍衛的身後。軒轅昭急忙回頭一看,慕陽公主已經被呂瑛娘攬在懷裡,麻利地躲到了馬車旁邊。

就在頃刻之間,軒轅昭既丟了奏疏也失去了人質,一下子雞飛蛋打,一無所有,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軒轅昭急了,他大吼一聲拔出玄鐵重劍,刷刷刷,一口氣刺出連環九劍,他想殺退三個侍衛搶回那條褡褳。儘管這一次出手仍是第七重的凌雲劍法,但是卻沒能討到半點便宜,甚至連三個侍衛的衣衫都沒能碰上。

這一次明顯是軒轅昭過於輕敵了。在統軍府的時候,由於出奇不意,一出手便傷了宿衛三傑,雖然只刺破了點皮,但已經算是完勝,在他的印象中,這三個御前侍衛不過是浪得虛名而已,沒想到這一次連攻九劍,竟然一無所獲,當時汗都下來了。畢竟這套凌雲劍法,層次越高耗神愈巨,他的最高修為是第七重,若是連續使上幾個輪迴,不等別人進攻,自己就得筋疲力竭癱軟倒地。

實際上若論功力,宿衛三傑中任何兩人組合,均不可能贏得了軒轅昭,他的第七重凌雲劍法,最多使兩遍,必然大獲全勝。但是三個人組團群毆的話,如果軒轅昭沒有玄鐵重劍在手,恐怕想脫身都已經很困難了。

宿衛三傑畢竟是黑白靺鞨的親傳弟子,他們三人編織的一套陰陽劍陣,很快便把軒轅昭困在當中。軒轅昭一擊不中之後,不敢再拼盡全力使用第七重劍法,而是改用威力適中的第五重劍法與他們周旋。他一邊用玄鐵重劍封鎖住三人的攻勢,一邊偷眼看河面上的動靜。

此刻嶽鍾麟和畢宗卿的巨無霸兵船已經乘風破浪,像一頭巨大的怪獸一般直奔對岸碼頭而來,大船劈開水面,掀起一層層滔天巨浪,猛烈地拍打渡口的碼頭甲板,呂瑛娘和慕陽公主若不是有馬車擋著,早就被拍岸大浪澆成落湯雞了。紇石烈子武不知從哪兒調來一隻快船,迅速靠近了碼頭上的那輛馬車,幾個玄衣甲士跳上碼頭,接上呂瑛娘和慕陽公主之後,立刻駛向早就等候在那裡的一艘北虜指揮艦船上。

巨無霸兵船剛衝過淮河中心線,附近的幾十艘金源兵船便蜂擁而至,很快形成三面包抄之勢。嶽鍾麟和畢宗卿頂盔掛甲站在船頭上,兩個人揮舞長劍嗷嗷大吼,巨無霸兵船如入無人之境,風馳電掣般的一直衝到碼頭附近,不過再往前就是淺灘,大船吃水太深衝不動了,只能停在距離碼頭不遠的地方。

這個時候北虜兵船已經裡三層外三層,將嶽鍾麟他們的巨無霸兵船堵在河面上,根本動彈不得,眼看一場圍殲大海戰就要爆發了。

這邊軒轅昭和宿衛三傑正鬥得難分難解,宿衛三傑的寶劍只要碰到軒轅昭的玄鐵重劍,立馬就蹦飛一個缺口,這還多虧他們收劍及時,不然的話早就一折兩斷了。軒轅昭大汗淋漓,險象環生,三個人像走馬燈一般輪番猛烈進攻,一招快過一招,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這樣拖下去,不被他們一劍刺死也得力竭而廢。

剛才巨無霸兵船排山倒海的氣勢由遠及近,越來越猛烈,軒轅昭的後背都已經被巨浪漂溼了,他知道是時候撤離了,於是突然施展第七重劍法,兇猛程度陡然增加了一倍。宿衛三傑剛剛適應了他的第五重凌雲劍法,見他陡然變幻劍術,知道最為凌烈的劍式又來了,三個人當即心頭一緊,急忙變進攻為防守。他們正在應接不暇之際,軒轅昭刺完最後一劍,突然縱身向碼頭南邊飛身而去。

宿衛三傑完全沒有料到他會突然中途罷戰,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軒轅昭已經躍至碼頭邊沿處。從碼頭距離巨無霸兵船雖然只有一丈多遠,但是軒轅昭沒有長著翅膀,他不可能飛過去,正想跳河游水過去。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碼頭旁邊正好停著一隻小木伐,可能是平時方便打撈碼頭附近髒物用的,軒轅昭飛身跳了上去,一劍斬斷繫繩,用腳使勁一蹬碼頭木樁,小木伐像箭一般直衝向巨無霸兵船。

紇石烈子武帶著一隊玄衣甲士趕過來的時候,軒轅昭已經跳上小木伐了。宿衛三傑擦著腦門上的汗,心還在噗咚噗咚跳個不停,見紇石烈子武帶弓弩手過來,急忙大呼小叫著讓人放箭,可是根本無濟於事,亂箭被軒轅昭的玄鐵重劍一擋就飛,他很快便到了巨無霸的下邊。畢宗卿伸下來一個大長粗棍,軒轅昭伸手抓住,三兩下便把他拽到樓船之上。

此刻河面上的北虜兵船越聚越多,軒轅昭他們的巨無霸兵船被圍困在扇面形裡面,這一次怕是插翅難逃了。北虜兵船的指揮官個個頂盔掛甲,按劍佇立在甲板之上,他們在等待主帥的旗語命令。那艘接到呂瑛娘和慕陽公主的兵船就是北虜水軍主帥的指揮船,水軍主帥不下令,任何兵船都不敢輕舉妄動,畢竟不是小磨擦,一旦大動干戈打起來,那就是兩國正式交兵,戰端一開可就收不住了。

就在這時,突然聽到河對岸幾聲非常刺耳的哨笛聲,緊接著是戰鼓大作,鼓點密集短促,聲震天地,軒轅昭猛然抓住畢宗卿問道:“老二,軍帥是什麼時候來的?”他一聽這種節奏就知道是前軍主帥的水軍聚殲鼓,此戰鼓一旦敲響,駐紮於各口岸附近的淮河水軍便會聞風而動,看來一場圍殲大戰即將爆發!

畢宗卿嘿嘿一笑道:“軍帥昨日就趕來了,你再不回來,他都要打過河去了。”畢宗卿說的是玩笑話,不過郭嵩這次親臨前線,確實是擔心軒轅昭的安危,當然更急切地想知道北虜究竟是何居心。

說實在的,金源帝國是在馬背上起的家,在一馬平川上衝殺馳騁,自然不在話下,在海河兵船上作戰就顯得力不從心了,炎宋皇城正是依託強大的海防力量,才能將金源帝國阻隔於淮河以北,若是郭嵩的水軍一到來個反包圍,估計打得北虜水軍連雞毛都不剩一根。

紇石烈子武作為黃河以南的三軍統帥,自家能吃幾碗乾飯,當然心知肚明,更何況這個時候若是挑起戰端,不是給當朝皇帝找麻煩嗎,反正現在慕陽公主和御筆奏疏都已經回到自己手上,等於什麼也沒損失,放他軒轅元朗一馬又有何妨?於是叫來一個旗兵嘀咕了幾句,旗兵衝著那艘指揮船擺了幾下,指揮船的旗兵又衝著河面上所有的北虜兵船發起旗語號令。

頃刻之間,河面上的北虜兵船便迅速閃開了一條通道,軒轅昭他們的巨無霸兵船像只橫著走的大螃蟹,大搖大擺的開回去了。對面的戰鼓再次響起,不過這一次鼓聲沉悶,迴響悠長緩慢,卻是解除命令的鳴金收兵鼓,緊張的河面局勢隨著戰鼓的息聲,一切歸於往日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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