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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以退為進(五)

侯召九代表九侯堡的主子向軒轅昭提出條件,加入共進社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在一個月之內把騎射營調離銘山縣。這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沒做賊心虛什麼?軒轅昭當即決定在一個月期限之前,伺機到九侯堡蒐集他們與寧江官府勾結私鑄鐵錢大肆斂財的證據。

不過,有一點他考慮的非常清楚,九侯堡的確藏龍臥虎,不僅有御前駐屯大軍的甲士充當看家護院的灰衣尖客,而且還有風雷劍的傳人在暗中教授江湖功夫,這一點從那四名黑衣護衛身上就可以看得出來,說不定這個風雷劍的傳人,已經訓練了一大批像他們一樣的武士軍人。

凡事有備無患,軒轅昭盤算著將騎射營剩下兩百多號能披掛上陣的禁兵,用最短的時間打造成一支能與九侯堡抗衡的鐵血勁旅,到時候一旦情況有變,隨時可以徵調支援。

說幹就幹,他從賈懷道的宅邸出來之後,一回到冶司衙門,便敲開了墨元瑛的寢房。

墨元瑛穿著一襲細碎綿柔的素白睡袍,披肩長髮宛如一條烏黑的瀑布,她一臉迷糊的望著眼睛冒著綠光的軒轅師兄,不知道深更半夜不睡覺,他要發什麼神經。

軒轅昭經常見到的墨元瑛,大都是一副英氣逼人的男子裝扮,再不就是髮髻高挽的麗人形像,何曾見過這樣一個慵懶如貓的奇香女子,當即就呆在原地張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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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元瑛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十分詫異道:“師兄,你這是怎麼了?深更半夜的跑過來叩門,不會是在夢遊嗎?”

軒轅昭尷尬地笑了笑,答非所問道:“蘭香,這麼早就睡了?”

墨元瑛蹙起眉頭道:“二更鼓都敲過了,這還叫早啊?你沒搞錯吧?”

軒轅昭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是,他擔心別人看到了影響不好,趕緊說道:“蘭香,咱們能進去再說嗎?”

“不能!”墨元瑛面色一紅,想都沒想就一口回絕了。她雖然是江湖兒女,沒有那麼多婆婆媽媽的事兒,但是自古以來男女之間大防的理念還是有的,深更半夜兩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成何體統?

軒轅昭第一次吃元瑛師妹的閉門羹,臉上實在有點掛不住了,當即很不好意地說道:“那就不打擾了,你早點安寢吧。”

說著轉身就要走了,墨元瑛一把拉住他道:“你稍微等一下,我穿上外衣就來。”

她知道師兄一天到晚事情繁雜,這個時候突然過來找她,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與她商談,她怎麼可能耽誤師兄的大事呢?

墨元瑛進去穿了一件素色的褙子,兩人來到隔壁的廳堂裡,點亮室內的一盞座燈,相對而坐,軒轅昭這才說道:“蘭香,你們來的時候,家裡可安頓好了?”

墨元瑛揚起下巴微笑道:“當然安頓好了,有四位護規長老在,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軒轅昭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

墨元瑛不解道:“師兄,無緣無故的,怎麼突然扯到家裡了,你究竟要說什麼啊?”

軒轅昭忽然正色道:“蘭香,目前形式不容樂觀,我需要一支能夠與小股御軍抗衡的勁旅,你和各位師哥能幫幫我嗎?”

墨元瑛眨巴著眼睛不解道:“師兄,你這話問的好奇怪啊。別忘了,你才是墨家的鉅子,我只是替你掌令而已,你一聲令下,我和八位師哥不是馬不停蹄就趕來了?一直都在以你馬首是瞻,為何卻在發問能不能幫你?真是奇哉怪哉!”

軒轅昭聞聽此言不禁啞然失笑,自己脖頸上還帶著墨鉅的信物呢,怎麼把這茬事給忘了?不過,事關重大,徵求一下執行鉅子的意見也是必要的,想到這裡,軒轅昭笑道:“好吧,就當師兄老糊塗了。”

墨元瑛白了他一眼撇著嘴道:“嘴巴上連鬍鬚都還沒長呢,就冒充起老人家了?”

軒轅昭接著用商量的口吻問道:“我想讓你和八位師哥擔任軍中教頭,你覺得怎麼樣?”

既然師兄開始談正事了,墨元瑛不再戲耍胡鬧了,她咬著紅唇想了一下道:“但憑師兄差遣!只是不知道是臨時差遣,還是就此入了軍籍?”

軒轅昭忙道:“那晚在銘山腹地,你們殺賊替冶司衙門解圍,已經是立下了赫赫戰功,據此我可以奏報朝廷,給你們每人封授尉勇官銜,將來正式納入軍籍之後,還可以授以都頭以下的實職。”

炎宋皇朝的低階武將有八品大使臣和九品小使臣之分,像都頭副都頭這樣的百人指揮官就是從九品的小使臣,至於小使臣以下,像什麼十將、將虞候、承局、押官之類的,屬於是無品校尉,這些人沒有官級品階,類似於官府中的吏胥,不過,日後如果立有軍功,很容易就能升為小使臣甚至大使臣。

墨元瑛沉吟了一下道:“你們男兒家的,哪一個不想橫刀立馬建節封侯,我想八位師哥也不會例外,這麼好的機會擺在面前,相信他們肯定不想錯過。不過,既便如此,明日還是徵詢一下他們的想法才好。”軒轅昭點了點頭,強扭的瓜兒不甜,幾位墨家武者有此想法固然很好,若無此意豈不是強人所難?

沉默了片刻,墨元瑛笑道:“既便他們不願攜武從戎,軍中教頭這個差事肯定是不能推辭的,師兄儘管安排也就是了。”

軒轅昭點了點頭道:“一個月之內,我們必須到九侯堡蒐集他們勾結官府禍亂寧江府的鐵證,但是九侯堡戒備森嚴,而且背後似乎還有正規御軍撐腰,情況不容樂觀。嶽老大已經去了騎射營整頓營務了,明日我們一起過去,先讓幾位師哥辛苦一段時間,從營裡挑選幾十個精兵強將訓練個把月,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嘛。”

墨元瑛眉毛一挑道:“師兄,既然是教練兵卒,何不將咱們的墨家凌雲劍法傳授給他們,那樣的話豈不是能以一當百?”

軒轅昭搖了搖頭,這套凌雲劍法沒有三五年的功夫根基,恐怕連第一重都學不會,練出來也是四不像,更別說造成殺傷力了。

不過墨元瑛的話倒是提醒了他,軍中最常用的武器,無怪乎刀劍槍棍弓弩,軍中對敵作戰,基本上雙方都披有甲衣,刀劍的威力遠不如槍棍弓弩,因此如果能將一式九劍的凌雲劍法,應用到槍棍上去,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他把這個想法和墨元瑛一說,墨元瑛覺得很有道理,自此開始專心研究一套墨家槍法,後來在北伐虜人時還真就發揮了巨大的威力。

第二天一大早,墨元瑛便把元傑、元良、元華、元明、元武、元虎、元彪、元謀八位師哥召集在一起,給他們說了軒轅昭的意思,這八位墨家武者的反應確如墨元瑛預料的那樣,當即就炸開了鍋,能在年輕有為的墨家名譽鉅子麾下聽令,將來何愁不能建功立業彪炳史冊?

軒轅昭得到肯定答覆之後,立即寫了一封密函交給程仲甫,讓他急遞給坐鎮京師的葉正途,由先生來運作墨家武者錄入軍籍之事。

這只是蹚開先河的第一步,他還謀劃著在以後的日子裡,逐步讓墨家子弟獨立成軍,然後傾力打造一支所向披靡的雄師勁旅,以此作為復仇大業的北伐前鋒,不過這些都只是後話,眼下還是先讓他們幫忙訓練一批軍中武士再說。

吃過朝食之後,軒轅昭便帶著畢宗卿、墨元瑛、程仲甫、蘇婉兒以及墨家八雄出發了,他們準備先去嶽鍾麟的騎射營,然後再到府城走馬上任。

偌大一個冶司衙門,如今只剩下徐經文、李彥乾和六名吏胥,他們眼巴巴地看著軒轅昭一行走遠了,每個人心裡都空落落的,好像一下子少了很多東西似的。

軒轅昭他們一行十幾人到了騎射營,卻見營房門口空空如也,連個放哨的禁兵都沒有,大家甚是納悶兒,一直走到裡面才看到,原來兩百多名禁兵都在教軍場演武操練。

正中的壇臺之上,威風凜凜佇然而立一員大將,頭戴鳳翅兜鍪,身穿烏錘銅甲,手按三尺寶劍,目不轉睛地盯著臺下的軍卒們排兵佈陣。

畢宗卿陪著軒轅昭往教軍場走去,其它人在營門口等候,畢宗卿離老遠就揚著手大聲呼喊道:“嶽都監,通判大人駕到!”

他的嗓門又粗又大,整個教軍場都能聽得到,嶽鍾麟轉過身一看,趕緊喝止操練的人馬,然後急步下了高臺,跑到軒轅昭面前,啪啪啪行了一套完整的軍中參拜禮節,眾軍也都齊聲呼應。

軒轅昭見此情景,緊走兩步扶起嶽鍾麟,然後衝著眾位將士大聲說道:“眾位將士辛苦了!”

兩百多名禁兵將士齊聲吼道:“靖安戍邊!保境安民!”聲震天地,聽得人熱血沸騰。

禮畢之後,軒轅昭揮手示意大家繼續操練,嶽鍾麟陪著他在營房裡四處檢視一翻,軒轅昭邊看邊問道:“老大,那十名跟著咱們出生入死的禁兵校尉,你是如何安置的?”

嶽鍾麟皺著眉頭道:“目前全營能夠征戰的將士總共只剩下兩百六十五人,分成五都之後,每都只有五十三人,兵額銳減了將近一半,他們十個人剛好兩人一都分別擔任正副都頭,由第一都的都頭趙大鬍子暫時兼任營指揮使。老三,你得批准我增加兵額了。”

軒轅昭笑道:“兵不再多而在精。一個月之內估計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沒有時間訓練新卒了。”

嶽鍾麟一聽忙問道:“怎麼回事?他們又要興風作浪了嗎?”

軒轅昭點了點頭,他把準備到九侯堡蒐集證據的想法說了,嶽鍾麟意識到事關重大,急忙道:“這些禁兵良鏽不齊,對付手無寸鐵的老百姓還行,讓他們與正規御軍對抗,恐怕是以卵擊石吧。”

軒轅昭微笑著向後一指,畢宗卿帶著墨家八雄正飛奔過來,嶽鍾麟頓時喜出望外,原來老三早就給他準備好了幫手。他見識過這些墨家武者的功夫,若是他們前來軍中助拳,還有什麼可怕的。

軒轅昭指著為首一名短髯漢子笑道:“這位是墨家大師哥墨元傑!嶽都監,八位墨家武者我就交給你了,他們暫時在你的騎射營擔任禁兵教頭之職,希望你們儘快訓練出一批精兵強將!”眾人一齊俯首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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