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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清剿賊窩(五)

從山頂上滾落的巨石持續了大約幾十個彈指,山窩的大坪上早就血肉橫飛滿地狼藉,遭此天降大難之後,五十名先鋒禁兵已經沒有多少能喘口氣的了。這些利慾薰心做夢都想升官發財的主兒,剛才被嶽鍾麟、畢宗卿和十一禁兵校尉殺死了三分之一,滾石落下又砸死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一不是被刀劍殺傷就是被滾石砸傷,一個個疼得呲牙咧嘴哭號連天。

在裡面的大洞穴裡,由於撤離的比較及時,軒轅昭他們這邊的情況顯然比外面的先鋒禁兵好了許多。

嶽鍾麟和畢宗卿兩人雖然身中數刀,所幸暗藏的軟甲發揮了作用,其實傷勢並不重,稍微包紮一下並無大礙。其它禁兵校尉無一例外全都掛了彩,有幾個被弩箭射中,身上還揹著入肉的弩箭,有幾個血肉模糊,鮮血染紅了戰袍,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血還是敵人的血,不過雖然看上去很嚴重,實際上都沒有傷到要害之處。

軒轅昭趁他們互相包紮處理傷口之際,迅速清點了一下人數,大洞穴裡除了他之外共有十二人,加上嶽鍾麟和畢宗卿,應該有十三個人才對,怎麼會少了一人?軒轅昭頓時緊張起來了,這些兄弟兩次跟著他出生入死義無返顧,死了誰都會讓他今後寢食難安。

大家互相探看之後,薛侉子和戴蠻子突然一起大聲喊道:“牛大眼!提點大人,少了牛大眼!”軒轅昭心中一凜,二話沒說,急忙轉身就往外走,他要到外面去找牛大眼,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嶽鍾麟和畢宗卿知道拗不過他,趕緊相跟著奔了出來。

他們從裡往外挨個搜尋,見人就扒拉,一直找到山谷入口處,這邊頭頂有懸燈照亮,看的比較清晰一些,畢宗卿一眼就看到一塊巨石下面壓著一條大漢,看模樣與牛大眼極為相似,他大吼一聲急奔過去,翻過朝地的臉孔一瞅,果然是牛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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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齊心合力將牛大眼身上的巨石輕輕移開,牛大眼突然狂噴了一口鮮血。軒轅昭大喜,看來還有生命跡象,說不定還有救。他們正準備將牛大眼抬到裡面的大洞穴裡,就在這時,突然從兩側峭壁的暗道裡,嚮往鍋裡下餃子一樣,一下子滑下來很多人。最先跑出來的十幾個身穿緊身夜行衣之人,左手高舉火把,右手端著利刃,正惡狠狠地朝軒轅昭他們撲來。

軒轅昭低聲下達命令道:“老大老二!立刻將牛校尉抬到洞穴裡!找幾個還能打的守住門,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出來!”情況緊迫,再晚了牛大眼只能躺在這裡等死了,嶽鍾麟和畢宗卿來不及多想,答應一聲,趕緊抬著牛大眼往大洞穴裡跑去。

軒轅昭往後退了三四十步,站到一個退可守進可攻的有利位置,手柱長劍,傲然屹立在原地。那些灰衣人陸陸續續地從暗道裡走到大坪上,軒轅昭看得很清楚,看樣子至少應該有百十號人,不然剛才那一陣滾石不會下得那麼急促,這些人想必就是私鑄基地看家護院的灰衣尖客了吧。

那些人全部下來之後,並沒有馬上展開攻擊,最先下來的灰衣人手持火把跑到最前面負責照亮,一撥人迅速堵住了山谷入口處,其餘人正面對著軒轅昭站成兩排,一動不動的侍立著,好像在等什麼重要的大人物出場。

軒轅昭冷眼旁觀,鼻子裡輕哼一聲,這個幕後金主,好大的排場!

時間不大,一個身披斗篷面罩黑紗的年輕人最後出現了,他走路的姿式有點特別,兩條手臂直直的垂著,一動都不動,另外有四名頭戴紅色抹額的彪形大漢分伺在他左右兩側,五個人緩緩向軒轅昭走來。

軒轅昭一見之下輕輕咦了一聲,他倒不是驚訝這個身材瘦弱的年輕人,而是年輕人身邊的四個貼身護衛。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年輕人想必應該是侯召九了,是以他帶不帶蒙面黑紗,軒轅昭都不會特別在意,他真正關心的是那四個護衛之人。他們走路的姿勢與普通人頗為不同,四個人每一步都踏在同一個節點上,抬腿出腳,擺臂聳肩,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看似普通普通簡單簡單,實則不同尋常。

俗話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了。軒轅昭一眼就看出來這四個人的特點,一是訓練有素,二是師出同門,最後一條,他們都是內外兼修的練家子。

黑紗年輕人款款走到軒轅昭面前十步開外站住了,伸手一指軒轅昭,冷冰冰地問道:“你就是軒轅昭?”此語一出,軒轅昭立馬愣住了,他的嗓音陰冷尖細,顯然不是侯召九!軒轅昭暗自思忖,看這個人冷若冰霜盛氣凌人的架式,不像是出來裝逼的,而像是與生俱來的。

管你是誰,到了我這裡一切都白搭,軒轅昭不冷不熱道:“是又如何?”

黑紗年輕人突然陰冷一笑道:“長這麼大,還沒人敢當面跟我這麼說話,你可是頭一個!”

軒轅昭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道:“嗯,是嗎,閣下是什麼人?”

黑紗年輕人收住冷笑,換了一副教訓的口吻道:“我是什麼人你沒有必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是你惹不起的人就夠了。軒轅昭,你是個人才,為何放著陽關大道不走,偏偏走閻王爺的這條獨木橋呢?我是個愛才之人,就算眼下弄成這個樣子,我還是希望你能幡然醒悟及時收手。”

軒轅昭正待說話,就在這時,一個渾身是血之人,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突然搖搖晃晃一拐一瘸地挪到黑紗年輕人面前,聲嘶力竭地喊道:“小侯爺!那個人不能留,不能留啊,您一定要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軒轅昭定睛一看,這個暈頭暈腦之人正是杜佐彪,原來他還沒有死,不過看樣子傷的不輕。

當時杜佐彪被牛大眼一刀砍暈之後,緊接著又被亂石砸傷,幸虧是靠在峭壁旁邊,不然早就砸死了。這些黑衣人下來之後,軒轅昭被逼退到大洞穴前面,他就趁這個空當收攏起來十幾個殘餘心腹,當他聽到主子準備和軒轅昭化敵為友時,立即驚恐萬分,背後擺了這麼一道,軒轅昭若是活著出去,絕對不會放過他的,是以趕緊跑出來制止。

黑紗年輕人扭頭看了他一眼,只是咬著牙冷冷地說了三個字:殺了他。

杜佐彪欣喜若狂,正準備跳起腳慶賀,可惜他高興的太早了,背後突然被人用力捅了一刀,這一刀竟然是從兩片甲葉的縫隙裡硬生生的插進去的,杜佐彪連哼都沒哼一聲,噗通一聲仆倒在地。

原來黑紗年輕人說的殺了他,竟然是讓他的貼身護衛殺了杜佐彪。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令杜佐彪的十幾名殘餘心腹都嚇傻了,過了片刻這些人才醒悟過來,他們之中突然有人大吼一聲:“跟狗日的拼了,為杜將軍報仇!”他的話音還沒落,旁邊一名灰衣尖客一劍就戳了過來,那名禁兵的怒吼立馬戛然而止。

黑紗年輕人轉過頭鼻子輕輕一哼道:“一群蠢貨,一點小事都辦不利索,留著有什麼用?全都送他們上路吧!”此言一出,那些灰衣尖客呼啦一下圍過去,緊接著就是一通亂刺亂砍,只聽慘叫之聲不絕如縷,幾十個彈指之後便悄無聲息了。

軒轅昭心中一凜,常言道卸磨殺驢,磨還沒卸呢就把驢殺了,可見此人不光是心狠手辣,而且有恃無恐!這個被喚作小侯爺的人,想必就是九侯堡真正的幕後大金主鎮淮侯皇甫桑吧,看來今晚的重頭戲才剛剛開鑼,而杜佐彪一夥只不過是他的馬前棄卒而已。

黑紗年輕人回過頭厲聲喝道:“軒轅昭!本侯爺可沒功夫給你廢話,你是降也不降?”剛才杜佐彪已經喊出了他的身份,他乾脆也不想藏著掖著了,直接自稱本侯爺,等於公開了自己的身份。

軒轅昭立馬出言嘲諷道:“私鑄鐵錢,劫殺朝廷命官,你是什麼狗屁侯爺?分明就是一個聚眾作亂的反賊,竟然敢大言不慚招降本官,我炎宋皇朝難道就沒有王法了?”

黑紗年輕人陰冷的一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軒轅昭,虧你還是本朝唯一的文武雙探花,這麼簡單的道理還用我教你嗎?你居然敢說我是反賊,居然跟我講王法,那我問你,這天下是不是皇甫家的?你是不是皇甫家的臣子?”

見過不要臉的,沒有見過這麼不要臉的。軒轅昭重重的呸了一口痛罵道:“好一個不要臉的狗東西!你姓皇甫,這天下就是你們家的?既然早就有了僭越稱帝之心,為何不先去問問當今聖上答不答應?等你問清楚了再來和本官理論!沒卵公開舉旗造反,就別藏在褲襠裡充老大!”

黑紗年輕人被軒轅昭罵得狗血噴頭,見對方根本沒有一絲半毫投誠歸順之意,於是意興闌珊的拂袖而去,臨走之時冷冷地丟下四個字:殺光他們!

黑紗年輕人退出去之後,四名護衛之人並未離去,而是一人操起一柄寒光閃閃的寶劍,瞬間就把軒轅昭圍了起來,其它百十名灰衣尖客則呼啦一下衝到大洞穴前,眼看一場殊死大戰即將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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