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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找上門的麻煩 下

“給我讓開。兩隻眼睛都瞎了嗎,殘廢。”

裘卡心中有恨亦有妒,當日在諾森林的短暫交鋒雖算不得敗卻也顏面不保,然則令他真正在意的是羅亞敢於躍下山崖的勇氣,和三十三山道上流麗極為反常的青睞,於是便錯開了一步攔在羅亞前方,說出的話也是咄咄逼人:“可別忘了那天像條狗一般落荒而逃的人到底是誰。”

這話一說出口頓時便有無數的笑聲附和響起,而一旁的希拉姆則趁勢追擊再添了一把火道:“不愧是帕特裡來的賤民,事到如今都還能忍得下去。也難怪,就這德行哪裡敢和我們做對。”

“傻逼你說誰不敢。”

“我說你。”

羅亞笑了,道:“你帶路,傻逼。”

“你!”希拉姆方才察覺無意間吃了一個暗虧,忿忿的揮了揮手朝著眾人道:“走!”

任何地方都有規矩,而關於學員們的私鬥龍塔的規矩只有一條,就是別拿誰的血弄髒了這裡的一磚一瓦。當然,你可以認為這是危言聳聽心存僥倖,那麼前車之鑑就是龍塔三層監獄中不斷傳出的哀嚎。

死鬥場位於一層商業區的城西,整個建築呈現的是環狀高臺。臺上是供人們觀賞的席位,臺下則是一片儘管年代久遠但還算整齊的圓形擂臺。這個地方由來已久,通常是用來供豢養的魔獸們相互廝殺從而賺取賭金的,但是隨著時代的變遷和學員之間無法抑制的衝突矛盾,漸漸的也就變成了人和人相互搏命的地方。

進入死鬥場的手續很簡單,只需要在兩張紙上按下手印即可。這兩張紙不僅代表了約鬥雙方的賭約同時也可以用來規避龍塔的規矩,也就是說在這裡只要是憑著實力正面擊殺了對方就不會受到任何處罰。

“藍方,希拉姆。紅方,羅亞。”死鬥場的負責人拿著手中的兩張契約,略有疑惑的看著明顯還沒成年的羅亞道:“一旦上臺可是不論生死的,你們兩個真的想好了嗎?”

“嗯,沒有問題。”希拉姆道。

“我也沒有。”羅亞聳了聳肩亦是如此。

“那麼就入場吧,兩位。”負責人一揮手,他身後兩邊的帷幕被侍從拉開分別露出了一扇鐵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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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暗沉的走廊,出口處的光線十分刺眼,大約等待了十分鐘左右外面的擂臺上傳來了一聲悽慘的叫聲和勝利者仰天的大吼。鐵柵終於被開啟,空曠場地上的血跡還未徹底幹掉,羅亞在無數觀眾的注目下慢慢的從通道中走來,一身漆黑的舊袍和背上巨大無比的黑劍甚是搶眼。

可在另一邊出現的卻不是希拉姆,更不是裘卡和帕法西!

覆蓋了全身遮蔽了面容的玄黑重甲,腰間的騎士長劍換作了兩柄斬鐵劍,塞隆本就高大的身形顯得更加偉岸,一動不動如同靜默的雕塑。

羅亞沒有認出他就是一年前守在流麗身側,如太陽使者一般的塞隆,雖然知道這是裘卡他們設的一個圈套,然而不過片刻臉上的怒意已經褪去,表現得就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一般徑直走到了自己的位置。

塞隆沒有說話,騎士重盔下的目光卻異常凝重。他和羅亞之間並無過節也無接觸,只是單純覺得羅亞的存在對流麗而言是個極其不穩定的因素。因為他,流麗會迷茫,會難過,會不顧夜裡寒風來到河畔孤寂而坐,當然還又一次次的神不守舍。

若是換做別人,塞隆可以理解。但這個人是流麗,她的身上不可能出現這一系列表現。從小到大,她給人的感覺就是淡,恍如一泓秋水般的淡漠秋涼。

極少對什麼東西感興趣,極少記得別人的存在,極少驚慌,害怕,喜悅和悲傷,她就像是一個傾舉國之力鍛造出來的完美藝術品,找不到任何的瑕疵。

然而,越是受到注目的完美一旦出現裂痕就容易被察覺,哪怕這裂痕只是十分微小的一點,根本無法妨礙她的完美。

羅恩宮廷武士,塞隆。

這個身份代表的是忠誠,守護乃至犧牲,對塞隆而言,他今天的出現已經是違背了宮廷武士的職責,可此時他的眼中卻有著那麼一抹決然,慢慢握緊了拳頭。

塞隆是從小就看著流麗一路成長的,他始終謹記著家族長輩的訓誡,護她,佑她,為她擋箭,為她殺敵,為她去死,這是宮廷衛士的職責,也是他塞隆一生的職責。塞隆並不覺得委屈,他只覺得驕傲,可也正因為如此他比誰都清楚流麗最終的宿命是什麼。

這朵清新淡雅的紫羅蘭終將開在青雲高塔之上,無人可摘無人可聞其芬芳,是凌駕於眾生之上的榮耀也是孤獨冷清的寂寥。

他已經守護了流麗整整十四年,其心中的不忍和憐惜早已勝過了她那位真正的兄長,他比任何人都要希望流麗能夠擺脫命運,能夠和普通的女孩子一樣擁有普通的權力。

或許,只是或許。這世上有那麼一個人能夠幫助流麗,但那個人不是他塞隆,更絕不可能是遠不如自己的羅亞。

既然你沒有那種能力就不要走進她的世界,她會痛的,痛很久很久,痛上孤獨的一生。

所以,我必須要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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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鬥在眾多觀眾的歡呼聲中敲響,塞隆的身軀動了動收回了分散的心思,他已經放下了身為宮廷武士的所有驕傲和矜持,不惜和裘卡他們以陰謀和算計逼迫羅亞前來。然而這將是他唯一的一次機會,若是無法殺死羅亞,那麼在此後漫長的歲月中他永遠的失去宮廷武士的身份。

“請接招。”塞隆深吸了一口氣,整個身子迅速的飛衝而來。

拋卻了輕視和驕傲的塞隆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全力而為,他的鬥氣級別是駭人的十級,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掛著一身重甲,依然是羅亞難以抗衡的迅速,並且為了針對黑色重劍的大開大合,專門挑選了兩把利於劈砍的斬鐵劍。

“嘿!平時的伶牙俐齒去哪了?”

“我看啊最多十招,不....五招就可以看出勝負了。”

“殺了他,殺了這囂張的窮小子!”

聽著希拉姆等人的惡意嘲弄,羅亞並沒有時間去理會,根本無法看清塞隆身形的他深吸一口氣,拼著被砍中的危險高高跳起,然後急忙開啟了幻字決的真實動態,以一秒的時間精準無比的踢在了斬鐵劍的劍身上匆匆避開。

場上有歡呼響起,蓋過了希拉姆等人惡意的嘲笑噓聲。

羅亞沒有說話,抽空往希拉姆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

希拉姆頓時心頭一跳,他已經得罪羅亞太多次了,光是在諾森德位面就數次差點被幹掉,只不過後來發生了太多的變故他又活著回到了龍塔,自然也就下意識的覺得自己安全了。而羅亞的這一眼則明明白白的告訴了希拉姆,他沒忘,只是沒有找到機會。

“你在笑什麼?”塞隆調整站姿的時候忽然瞥見了羅亞彎起的嘴角,不由出聲問道。

“當然是因為開心。”

“就要死了有什麼好開心的。”

羅亞聞言不但沒有沮喪,笑聲反倒更加肆意放縱直至整個死鬥場的上方都開始迴盪響徹:

“我笑這些口口聲聲喊我賤民的天之驕子為了殺我用盡了手段費勁了心機,我還笑只要我今日不死,在未來無論你們走得多遠都必將被我踩在腳下!”

“可你今天死定了。”

覆面頭盔下的塞隆無法看清楚是何等神情,他一劍斬出,左手上緊跟著又多出了一柄同樣的斬鐵劍,雙手揮舞如風不留絲毫逃跑的餘地。

羅亞沒有選擇,只能再次開啟僅剩下的五秒真實動態,手中握著的黑色重劍一時間除了格擋外根本找不到進攻的機會。

“死!”

十級的武者已經能夠做到一件低等級武者無法做到的事情,那就是鬥氣的壓縮,將龐大的鬥氣凝聚為一點或是一線,而現在塞隆就是將鬥氣塗抹在了兩把斬鐵劍的劍鋒之上,無論是破壞力還是鋒利度都是驚人的可怕!

還剩下兩秒真實動態的羅亞不慌不忙的閃避,瞧準了塞隆舊力未去,新力未生的時機一個錯步便來到了右側,可是一道破空聲突兀的響起,一枚從邊上飛來的小碎石恰好砸在了他的膝蓋上,生生打斷了他的動作。

噗通。嘶啦。

接連兩聲悶響,第一聲是羅亞被石塊砸中後單膝跪在了地上,第二聲則是塞隆的斬鐵劍劃開了羅亞大片的胸膛。

熾熱的鮮血頃刻揮灑而出,可即便是這樣的情況,羅亞依然趁著最後一秒真實動態的效果朝後揚起了脖子,避開了真正致命的砍向後頸的第二劍。

斬鐵劍這等武器本是雙手掌控,塞隆仗著鬥氣的加持方才一手一把,但這不代表他的劍速可以達到普通長劍的水平。羅亞避開致命招式之時,以黑劍劃過了斬鐵劍的劍身重重甩出,趁著塞隆閃避之際抓住了機會一個後翻,一腳踢掉了覆面的頭盔同時往後退開。

“是你...這下子可麻煩了啊...”

頭盔叮咚摔落,羅亞捂著流血不止的胸口,塞隆則只是臉頰微微有些紅腫,短短的交鋒下羅亞就已經吃了大虧。

造成這一切的都是那塊突如其來的石子,羅亞知道是誰做的,自己得罪的人中能夠操縱風力的只有一個裘卡。

“既然知道是我,那便去死吧。”

塞隆一步踏出,斬鐵劍以雷霆之勢貼著羅亞的脖頸斬落,然而這時卻又有一道金屬顫鳴遠遠的響起,若流光閃電遙遙迅疾飛掠斬斷了這一柄斬鐵劍。

高高的鐘塔之上,青天白雲,那一朵紫羅蘭隨風輕晃,映照在了所有人的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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