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之主,冥王。
世人懼之,畏之,敬而遠之。
他的御下共有九名騎士,乃是從觸犯靈魂法則的罪人之中所挑選,生前大多都是赫赫有名的英靈。作為拔去天頂罪刃森羅的代價,九名冥府騎士皆是以無頭的形象登場,他們是冥王的使者,為其討伐不履行契約的罪人。
嗜殺,殘忍,冷漠,千百年來作為泰瑞爾對立位面的主宰,冥王總是被冠以可怖怪誕的形容,他有著三張不同的面孔,喜食悲號的亡魂,人間的血肉是其窺視的美食,人間的英靈是其眼中的玩物。
然而,只有真正和這位冥府的主宰簽訂了契約的米羅知道,世間的眾人都錯了,大錯特錯。
雖只是精神層面的驚鴻一瞥,但米羅見到卻是一位以手扶頜無聲而坐的王,孤獨的王。
他沒有三張代表了殘忍,嗜殺和無情的面孔,沒有兩隻以上的手臂,更沒有巨大猙獰的身軀。
他就那麼無聲安靜的端坐在一片無光的黑暗中,身前跪著九位沒有頭顱的騎士,不曾說話,不曾動彈,除了纖長的身體輪廓甚至不曾露出一片衣角,一縷長髮。
只有一雙眼睛,一雙冷漠空洞,讓人覺得其眼中根本沒有任何活物的眼睛。
米羅和這位王的交流只有一秒,甚至更短,但他的腦海裡卻詭異的多出了很多不容質疑的真相。
冥界的王,獨愛九這個數字。而那九名無頭騎士存在的意義並非是守護,而是代表了他的仁慈,對一個位面多達九次的仁慈。
他容許你違背契約,苟延殘喘,甚至默許你斬殺其一,其二,其三...直到第九騎士。
然後,他的仁慈便會徹底耗盡,他會派來終焉,一個將冥府天上的九個太陽當做玩具的怪物。
冥王沒有守護者,只有終焉,終焉是不會失敗的,因為它的失敗就意味著某個位面出現了能夠威脅冥王的存在,哪怕那只是一種可能,哪怕並沒有打敗只是擊退了終焉,冥王都會毀滅一切和這個位面有關聯的事物。
真相?這就是真相,歷史上被聖光教廷燒死的那個該死的學者說的就是真相!生命的真實形態根本不是我們想象的樣子,而冥府也不是泰瑞爾的對立面,它是主宰,整個浩渺宇宙所有位面的唯一主宰!
而它與諸位面的關係,便如同泰瑞爾的至高太陽和月輪。
你想要得到稱頌和讚美,那麼我便允許你反射我的榮光,給你月輪的名號。你想要變得特別和崇高,那麼我便賜予夜空和漫天星辰,令它們作為陪襯。但若是你妄圖變成唯一取我而代之,那麼我也可以將一切收回,讓你毀滅。
所以米羅才會選擇了羅亞,將一切託付於他,甚至不惜開啟白銀劍域急迫想要知道他未來十年後的樣子。因為他真的沒有時間了,莫說根本不是終焉的對手,即便是,他也不可能讓自己贏。
“終焉就要來了。”米羅如是說,抬頭望向了天空中並未消失的冥府之門。
“終焉?你到底在說什麼...”
羅亞心裡還有一大堆的疑問沒有說出口,然而米羅卻已經不打算繼續解釋,他將要完全風化的最後一隻左手輕輕覆蓋在了被永恆冰封的鋼鐵王座上,解開了這道整整持續了千年之久的封印。
“或許你覺得自己很平凡也很普通,不明白我為什麼會選擇你,可你是不是忘記了自己在那個幻境中做出的一個看似愚蠢的決定。”
“我啊,只是希望能把她託付給一個善良的傢伙,然後就這麼度過平凡而普通的一生。”
恰在此時,已經關閉的冥府大門再次重新開啟卻沒有任何騎士出現,有的只是一顆在門後窺視的猙獰血瞳,那即是終焉。
“雖然還有很多話想問你,可時間似乎是來不及了。”米羅頓了頓,措不及防間一把抓過羅亞將他也一同關在了冰封結界中,然後傾盡全力一掌拍了出去。
“不論十年後的你是因為什麼緣由才變成那般模樣,我只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讓她活下去,平平安安的一直活下去。”
指尖的銀光一閃而逝,米羅眼眶中的靈魂之火隨著一陣輕風逐漸熄滅,可見到這一幕的終焉卻突然睜大了血色的瞳孔,一隻和冥府大門差不多大小的手掌如閃電般從後方抓來。
“以後,她就交給你了。”
轟隆一聲巨響,在羅亞所處冰封結界被米羅一掌遠遠拍飛的瞬間,終焉的猙獰巨臂也幾乎是同時抓了過來,這條佈滿了冤魂和血河的手臂有著何其巨大體積絲毫不相稱的極限速度,它違背了泰瑞爾位面的物理速度法則,所造成的後果就是直線上所有的地表乃至整座劍冢刃山都在頃刻間成了飛灰。
吼!
隨著終焉震天撼地的憤怒咆哮,米羅的身體也在那一爪下分崩離析。他早已死去多年,僅僅是靠著冥王的仁慈苟延殘喘於這個世界,等到這具骸骨完全消失後,沒有履行契約的米羅靈魂會前往冥府,遭到森羅罪刃入顱,遭受雷亟天火折磨,這都是從一開始就註定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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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終焉卻沒有離開。
完成了使命的冥府之門正在逐漸關閉,但這時的終焉卻突然用雙手抓住了兩邊的門扉,努力的想要將它整個龐大的身軀從中鑽出。
可是,冥府之門是冥王的力量,它的開啟和關閉從來就不是誰可以決定的。
終焉再一次咆哮,猩紅的瞳孔越發猙獰可怕,緊接著便用蠻力強行撐開了冥府之門伸出了另外一隻長達百米的可怖右臂。
看著那銀色的光球快速消失於天際盡頭,終焉幾乎是不顧一切的探出了半個身子,它根本就不在乎米羅即將消失的靈魂,也壓根就沒有往這邊看上過一眼,它的目標一直就不是米羅,從一開始就不是。
“別...走!”
終焉長逾百米的雙臂徑直從米羅的身邊穿過,它龐大不知幾何的黑暗身軀已經從冥府之門出來了一半,口中的嘶吼不知為何竟然變成了最為純正的泰瑞爾字眼!
在靈魂徹底湮滅的最後一瞬間,米羅忽然瞪大了眼睛,他無比清楚的聽到了終焉的悲鳴和呼喊,難以置信的望向了羅亞的離開的方向。
“你...”
咔咔咔...
無法承載終焉龐大力量的冥府之門開始了逐漸的崩塌和毀滅,但就在它即將掙脫冥界的束縛,完全降臨泰瑞爾位面之際,終焉背後的一片黑暗中卻悄然多出了一個與之相較無限渺小的身影。
它停下了所有的動作,開始恐懼和顫抖,血色的眼眸中有了一份迷惘,更多則是如同忠犬違背了主人命令時的不安與愧疚。
“王...冥王...”
終焉選擇了放棄,慢慢退回了冥界的無邊黑暗中,可是冥府之門關閉的速度卻驟然提升了數倍,將它根本來不及收回的右臂活生生的切斷斬落!
這,是來自冥王的懲罰。
一聲淒厲慘叫立時響徹了天地,而後隨著冥府之門的徹底消失古戰場的恆古大地上開始燃燒起了詭異的黑色火焰,這些火焰不需要依靠媒介就能燃燒,並且所產生的效果不是焚化而是湮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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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的流速終於恢復了正常,一輪皎潔的白色月光悄然取代了漫天的陰霾懸於上空。
劍冢刃山下的託蘭迪爾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幕,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冥府和米羅的白銀劍域都在他眼皮下詭異的消失了,而且從什麼時候起這裡燃起了黑色的火焰,那條巨大猙獰的手臂又是從何而來?!
一秒,短短的一秒,在這一秒的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曾瞭解米羅白銀劍域的託蘭迪爾自然不會知道,那是一種打亂人體對時間流速感知的強大領域,一貫以來用微笑示人的他此時一下子沉下了面色,冰冷得令人害怕。
“索斯科!!”
一聲蘊含著強烈殺意的怒嘯從託蘭迪爾口中發出,他冷冷的盯著和自己一樣沒有察覺到一秒前發生了什麼的三人,一字一句的說道:
“殺了他們,立刻,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