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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正月十六的夜

盤小七跳著腳在城門外罵了半天,城頭上卻一點聲音也沒有傳過來。後來盤小七看到白頭發知府沒有理會自己就走了,更加的意興姍瀾,便停止了臭罵,跟老獵戶等壯、瑤山民一起動手在城外紮營夜宿。

洪啟功回到府衙後宅的時候,看到乖巧的女兒趴在飯桌上正睡著香甜。但令人可惜的是,原本一桌香甜可口的飯菜,卻早已變得冰涼。

洪老大人沒有捨得叫醒熟睡的女兒。一個人悄悄的坐在飯桌前,吃著屬於今天的“午飯”,浸過夜氣的飯菜吃過起來冷颼颼的,吃的洪老大人直反胃。洪啟功邊吃邊暗暗埋怨:都怪御製千戶所的那個張小“兵痞”太摳門,連頓午飯也捨不得讓老夫吃,害的老夫深更半夜還的吃冰涼的“午飯”!

……

被洪老大人暗地裡吐嘈的張延齡,猛然打了兩個噴泣,然後揉揉鼻子自語道:“好像有人在背地裡罵我!”

“哦?”站在一旁整裡最新審訊結果的牟琬看了張延齡一眼,不解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有人在背地裡罵你?”

張延齡再次揉揉鼻子說道:“我剛剛不是打了兩個噴嚏嘛,一想二罵三感冒,你沒聽說過嗎?”

牟琬認真的想了一下,搖搖頭說道:“沒聽說過。”

“咳,最討厭你們這些搞情報工作的了,一點幽默感都沒有。”

經過近兩個月的相處,張延齡對“小白臉”牟琬已經有了很深的認識。

錦衣衛世家出身的牟琬,不虧是有著深厚家學的淵源,對審訊和情報分析有著超高的天賦。張延齡也正是在聽取了,牟琬對平樂府動亂事態的分析,才做出清晨突襲“小土司”羅川等亂民的舉動。以免得由於壯、瑤圍城日久,造成平樂府境內人心浮動,到最後真的產生叛亂。

在南來路上的時候,張延齡閒的無聊,跟牟琬提出一些後世才有的審訊方法。結果那些張延齡自己都搞不明白的審訊方法。牟琬卻很快就弄明白了其中的原理,並且舉一反三,在大明自創出無數的審問新模式。

牟琬本身長的皮膚白皙,身材又悠長,相貌英俊得跟後世的小鮮肉有個一拼,在加上個人優秀的頭腦和富貴的家世,簡直就是古代版的“鑽石王老五”。

如果說牟琬還有什麼缺點的話,那就是其人非常得刻板無趣。無論張延齡說了多少後世搞笑的笑話,牟琬全都是一副呆呆的樣子,看不到一點笑容,張延齡簡直懷疑牟琬是不是根本就不會發笑?!難怪當初愛尿褲子的吳可旺能跟他玩到一塊了。因為牟琬永遠都不會去笑話他——牟琬根本就不知道笑為何物嘛!

……

儘管洪啟功已經儘量降低吃飯時的聲響,但是吃飯時習慣性的啪嗒啪嗒嘴,還是把睡熟的女兒給弄醒了過來。

洪思思看到老父怕自己醒來,就著變涼的菜餚吃著冰冷米飯,一把就把父親手裡捧著的的涼米飯給奪了下來:“爹爹,你怎麼能吃冷盤涼飯呢?!”

說著洪思思熟練的生起爐火,又把飯菜全都拿去一一加熱,然後再次擺在飯桌上。

洪啟功看著忙忙碌碌的女兒,心裡暖洋洋的,還是女兒好啊!女兒是爹爹的小棉襖——

洪思思擺放好飯菜之後,也在桌前坐了下來,對著洪老大人不停的數落著:“爹爹,你怎麼總是這麼不聽話呢?!你不知道你有胃病嗎?大夫說了,你不能吃冷盤涼飯的,你不知道嗎?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還跟個小孩子似的,總是不聽話呢?飯菜涼了,熱一下再吃啊!總是吃涼的……”

聽著女兒滔滔不絕的埋怨,洪老大人卻是老大的開心,女兒剛剛給熱的飯菜,吃起來就是那麼的舒心!

……

平樂府城的夜以深沉,但是由於盤小七等山民的突然圍城,導致很多人還沒有睡去……

城北最大的宅子內,依舊燈火通明。縣尉汪琪正和自己的一眾親信圍坐在一起。

汪琪衝一個剛剛回來的手下問道:“老五,你剛剛去先生哪裡,先生他怎麼說?”

如果有人認識汪琪口裡“老五”,一定會認出,這個“老五”正是當初跟隨洪啟功一起從知府衙門走出之後,卻在半路上偷偷溜走的那個低階軍官。

“大哥,”老五衝汪琪一抱拳答道:“先生說,做大事要平心靜氣,不能太著急。”

“不能著急,不能著急,總是這麼一句話,羅川那個傻子都被人給平了,咱們卻還一直被洪老匹夫給困在城裡,一點實惠也沒有分到……”

被稱為老五的小軍官看到汪琪急了,忙說道:“二哥,先生還說了,今夜城外那個叫盤小七的瑤人根本就不是他的人。”

本來煩躁的汪琪聽到老五的話,一時間有一些詫異:“今夜來的蠻子不是先生的人鼓動的嗎?”

“不是,”老五搖搖頭繼續說道:“先生說,今夜壯、瑤兩族山民前來圍城的事情,根本就是一場意外。”

“先生還說什麼了,你一次性全給說完。不要說一句一大喘氣的!”

汪琪聽到“先生”規劃的事情也會出現意外,不禁在心裡稍稍松了一口氣。“先生”雖然是他們的智囊,但是“先生”一直以來,用算無遺策的智謀,把身為“老大”的汪琪壓的都有一些喘不過氣來,現在聽到“先生”的規劃也會有失誤,汪琪反而感到一陣輕鬆。

聽到汪琪的話,那個叫老五的小軍官不敢隱瞞,忙把從“先生”那裡聽到的全都說了出來:“先生說,本來他的人會鼓動那群壯、瑤蠻子,在明日天亮之後,進入府城前去圍困知府衙門,可是先生的人,後來發現那個叫盤小七的瑤人自己冒出頭來,就想讓這個盤小七在試一試洪知府。”

汪琪聽到老五的話,對“先生”的小心謹慎不禁大加鄙視:“切!他就是太小心,洪老頭咱們都認識這麼久了,他有幾斤幾兩早就摸透了,哪裡還用的著在做試探。”

“大哥說得對!”

坐在汪琪下手的其他親信聽到自己老大的話,全都大聲力挺自己的老大,數落“先生”的膽小怕事。

既然弄清楚,城外突然出現的壯、瑤亂民,其實就是一場意外,汪琪也便遣散了自己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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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夜色逐漸加深,平安府內的燈火終於全都暗去,僅留下城頭守衛兵丁們點亮的火把,以及城外盤小七等壯、瑤山民點燃的用來驅寒驅蚊的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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