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
秦若藍攜著小寶,找了一家如家客棧,要了一間上房,算是在鄴城落了腳。
房間內,秦若藍嘴裡叼著根稻草,翹起了二郎腿,小腿一抖一抖。唇邊的稻草被秦若藍的牙齒咬得快蔫了,顯然,她的心情不好,而且是相當不好!
白花花的銀子,差一點點就可以全部收入囊中啊!
要是知道是這樣,她早該在黃家兄弟綁架她和小寶的時候,就搶掉那五百兩。不然,也不至於像現在這般,又是歌,又是舞,最後還弄得一身腥兒,什麼好處都沒撈到!
“不開心!老孃不開心!”秦若藍稍一用力,嘴邊的稻草就被一咬為二,斷口幹淨利落。
“孃親,你不要不開心嘛!”小寶的大眼水汪汪的,小鼻子微微皺起,胖胖的小手搖了搖若藍孃親:“孃親,小寶要給你一個驚喜哦!”
“兒子!”秦若藍吐掉嘴裡的稻草,挑了挑眉:“要是不夠驚,不夠喜!我就扣你零花錢!”
小寶一頭黑線,他有零花錢這回事兒嗎?
撇了撇嘴,小寶甜甜一笑,聲音軟糯地說道:“孃親,你看這是什麼?”一邊說著,他的小手在自己懷裡掏了掏,把懷裡的祖母綠戒指,翡翠手鐲,金步搖,一股腦地掏了出來,獻寶似地雙手捧到秦若藍的面前。
秦若藍起初沒上心,無意間一瞥,猛地一瞧。
哇!這可都是好東西啊!
光是看看那翡翠的成色,金光閃閃的步搖,也知道這些絕對是好東西啊!而且,以他兒子挑剔毒辣的眼光,他要是肯拿的寶貝,那豈止是寶貝,那是寶貝中的戰鬥機啊!
“這是……”秦若藍舔了舔嘴唇,從小寶的手裡拿過幾樣寶貝把玩起來。
“孃親,這是小寶在丹娘房間裡找到的寶貝!”小寶嘟起小嘴,頗有點不滿地說道:“小寶找了好久,才勉強找出這幾樣看得上眼的東西!孃親,你別不開心了嘛!小寶這些都給你!小寶不要,只要孃親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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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若藍摩挲寶貝的手,停了一下,心裡暖暖的。
小寶,小寶,他樣樣以她為先,心裡就只有她這個孃親!只要誰敢傷害她,誰敢欺負她,他一定會跑出來保護她!而他一旦有了好東西,也會全部給自己!
即使沒有成親儀式,沒有與男人切身交·歡的經歷,但是有這樣一個小暖男兒子,她還有什麼可求的呢?
“小寶!孃親很開心!”秦若藍如大灰狼溫柔地一笑,虎視眈眈地把這些金銀財寶藏到了懷裡:“好兒子啊!真沒有辜負老孃我對你的良好家庭教育啊!”
秦小寶感受到秦若藍的笑意,卻緩緩低下頭,聲音裡含了一絲委屈。
“孃親,那我爹呢……”
“啊?”秦若藍一直對小寶他爹四個字異常敏感。
即使當初,她承接了關於秦若藍所有的記憶,但是黑夜之中,意識朦朧間,她哪裡還能分辨出,記住那張臉!最重要的是,秦若藍的身體似乎對那部分記憶很是痛苦,很是抗拒,連記憶中的畫面都很模糊。
秦若藍根本就沒見過小寶他爹,不知道他是誰,又該怎麼回答他的問題。
“孃親,小寶的爹爹呢?”
秦小寶苦著臉,包子臉也皺起來了,不可愛了,變得像花捲,看上去可憐兮兮的,彷彿一隻被虐待的小獸,聲音嗚咽著,希望有人來憐憫。
“呃……你爹出去做生意了!”秦若藍隨口胡謅道。
“孃親,這個說過了!”
“那……你爹上戰場了!”
“孃親,你這個也說過了!”
“要不……你爹拋棄了咱娘倆了!”
“孃親,這個真的也說過了!”
秦若藍對了對手指,皺起眉頭,斬釘截鐵地說道:“你爹死了!”
“孃親,這個是新說法!”說完,小寶就沉默了。
秦小寶四歲了,對死亡,他有認識,知道死是什麼意思。死,就是永遠看不見,摸不著,感覺不到。爹爹死了……他的爹爹真的死了嗎?
他有孃親,但他也想爹爹!
“小寶……”秦若藍看見兒子臉上蛋疼的憂傷,她心裡只覺得有一把尖銳的刀劍劃破了心臟,鮮血淋漓。小寶才四歲,這樣說,對小寶來說是不是太殘忍了!
秦若藍拍了拍小寶的肩膀,猶豫道:“這個?你爹也不見得死了!你爹,你爹只是跟我們玩個遊戲,也許,你很快就能見到你親爹了呢!”
小寶歪著腦袋,認真地問:“孃親,真的嗎?”
秦若藍用力地點頭:“小寶,孃親什麼時候騙過你!”
秦小寶心裡暗忖,關於他爹的話,孃親又哪一句是實話?
秦小寶也不生氣,也不苦惱,笑眯眯地抬高小臉:“孃親,反正我們要去一趟天機閣。天機閣閣主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他一定知道小寶的爹在哪裡!小寶讓他告訴小寶就好了!”
秦若藍被口水嗆了一口:“咳咳……天機閣閣主也不一定知道我家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啊?”
小寶腆著一張可愛的包子臉,信誓旦旦地說:“瘋爺爺山洞內的卷籍,小寶都看了!天機閣是一個神秘的存在,天機閣的閣主知曉天機,任何事情都知道。他既然知道天機,怎麼會不知道小寶的爹爹呢?”
秦若藍這個時候,真心痛恨兒子的過目不忘!
老頭子山洞內的書卷,他在兩年間全部掃了一遍,把所有的文字都記在了腦海裡。這個兒子,有時候天才得真的讓人覺得很鬱悶,很可怕!
秦小寶握緊了小拳頭:“孃親,小寶相信,自己一定會找到爹爹的!”
秦若藍望著小寶認真的可愛模樣,心裡卻泛起了絲絲的苦楚。他的爹爹,一直是她和他心中的結。她怕,她怕,小寶越是相信,越是在乎那個男人,得到的結果卻越是令他失望。
那個把她在大婚夜擄走,強·暴自己的男人,會是什麼好人?
——
遙遠處。
一個戴著冰冷鐵面的男人打了個噴嚏。
“尊主,您——”
“不礙事!或許是天涼了……”他的聲音充滿磁性,低沉中卻夾雜著一絲妖冶。